楚清澄披着外套站在一块凸出悬崖的石头上，荷叶般的裙摆随着山风翩翩飞舞。
成千上万的树梢在她脚下随风摇曳，山崖下方能看到那些历经百年风雨的古建筑，红色的墙体和灰黑的瓦片藏在一片片树林中，点缀着这亘古仙山，有种万木从中一点红的感觉。再远一些的话就是白云缥缈的云雾了，看不到更远的地方。
“我。。我。问你个问题啊清澄，你该不会想要从这跳下去自杀吧？”
清澄身边几步之遥的地方，萧默抱坐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样。
她其实很想和清澄一起站起来俯瞰风景，但一想到这里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绝壁，她就本能的害怕起来，只能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清澄的背影。
说起来也挺奇怪的，前两天晚上翻墙的时候就3米多高的围栏，清澄都怕的像只小老鼠一样不敢随便跳下来，如今脚下就是海拔过千米的山崖，她倒是能稳稳当当的站在那一点恐惧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怎么会呢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想要来这里？”
“亘古无双仙境，天下第一仙山，我只是想来看看金庸老爷子笔下的武当派是在怎样的地方罢了。”清澄按住发梢，和萧默并肩坐在一起，“去年老先生去世了，大概有种缅怀的意思，所以才会来武当山看看。”
“别的姑娘追星追浪漫，你倒好。。。追的是个已故的老爷子作家。。。”萧默瞥了瞥嘴，在得知了清澄的想法之后她有些不屑。
“我们这一代人，不就和90 80后一样，也是被他的作品影响着长大的吗？崇拜他是很自然的事。我小的时候没法出去玩，宅在家里除了看动画以外就是看电视剧，神雕侠侣笑傲江湖，射雕英雄天龙八部，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，贾静雯扮的那个赵敏算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认识的女神了。那时候我看着那些武侠故事，就会想自己要是也有一身绝世武功就好了，那样我就一脚踢开那道被反锁住的防盗门，想去哪玩就去哪玩，隔壁那几个混小子再敢欺负我我就一巴掌打的他空中旋转360度，狗吃屎一样的落地，爬起来哭着回去找妈妈。”清澄柔声细语的说。
萧默被这番话逗乐了，咯咯地笑，她撞了一下清澄的肩膀，揶揄着。“想不到您这柔弱无骨的外表下还藏着颗江湖梦的心啊，楚女侠？”
“那可不，什么时候你要是惹我生气了，我抬手就是一记降龙十八掌。”清澄双手在身前瞎比划，好似有龙蛇在掌中盘旋。
“实不相瞒，小女子乃是江南萧家堡唯一传人，楚女侠若是不嫌弃，在下与你过两招也是无妨。”萧默一脸严肃，举起双手在身前平推出去，仿佛什么武功的起手式。
清澄也来了兴致，两个人胡搅蛮缠的拍来拍去，仿佛群魔乱舞，嘴里不停的嚯嗨补充下场面。要是郭靖有生在此，看到降龙十八掌便是两个女孩捏起来的小爪子在互相挠对方的痒，只怕要倒吸一口凉气口吐鲜血而亡了。
“呜哇。”
萧默假装自己中了致命一掌，口中噗嗤一声，便向后倒去躺在地上。
“楚女侠技高一筹，萧某认输！”
“承让。”清澄抱拳谢过。
短暂的闹剧之后两人都想休息一下，楚清澄抱着膝盖在看云海，萧默躺着在看她的侧颜。
楚清澄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了，有个性又很漂亮，总是有许多人乐意谈论她的八卦，只是她本人没什么自觉。
萧默曾经听班上的女生们八卦过，清澄的父亲好像是清澄初中时呆的那所重点初中的老师，在学校里很有人气，明明是已经有些年龄的男人，但却帅的掉渣，能去演影视剧里面的中年总裁。
想来楚清澄便是继承了父亲优秀的基因，小妖精一样的好看不说，最主要的是耐看。有很多女生都是那种初看会觉得惊艳，时间长了觉得那种网红脸似的很恶心。但楚清澄不一样，看再多次也还是会觉得这个人就是天生丽质的让人羡慕。
萧默看着清澄仿佛神游万里般的眼睛，忽然意识到好像从来都没见过清澄笑的样子。
她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，却孤高到被人排挤，甚至还从来不愿意露出多余的表情。
楚清澄，是不会笑，还是不愿意笑呢？
“清澄，给爷笑一个。”萧默忽然坐起来说。
清澄默默的扭过头，眼神里写着大大的傻瓜两个字。
“笑一个有什么嘛，很难吗？真的很那吗？嘴角上扬，放松脸庞不就好了，就像这样啊。“
萧默龇牙咧嘴的笑了，露出一排雪白的牙。
“我不擅长，所以别想了。”清澄摇了摇头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
这是萧默第一次听人说还有不擅长笑的，笑颜可是人最基础的表情，每个人天生就会的东西。
楚清澄看着远方朦胧的白雾，眼神呆滞。她低声说，“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开朗，我是个内向的人，就算平时站上讲台可以慷慨陈词的像是革命先驱，但私底下里我仍然是一个游离在人群外的人。哪怕被人强迫带到了聚光灯下，站在人群里我也只会勉强自己说几句话，挤出一个看起来好像还正常的笑容，就像一个小丑。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，更讨厌那样勉强的笑，不是遇到了真正值得我开怀的事情，我是笑不出来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萧默问。
“真的。”清澄点头。
萧默一把拉倒楚清澄，翻身骑在她身上，猛挠各种敏感的位置，腰，后颈，腋下，各种地方轮番上阵。
然而清澄真的始终都没有笑，她板着个脸，古井无波般的看着萧默忙来忙去，仿佛萧默手里的行为都是过往云烟，一碰到她就自己消散了，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痒。
“真绝啊你，还真就笑不出来。”
萧默挠的累了，起身瘫坐在一旁，有些无奈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清澄也不恼怒刚刚萧默的作为，淡定的坐起身来整理着凌乱的发丝。
“可我真的好想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啊，你这么漂亮的人，笑起来一定很好看，那时候我要拍张照片当手机桌面，每天打开手机就能看到，还能舔一舔。”萧默吐了吐舌头。
清澄看着萧默拖着下巴对她眨巴眨巴眼睛，忽然没来由的就觉得满足一下她也不是不行。
“那你可以试着让我笑起来。”清澄说。
听到这句话的萧默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，“你说的啊，我会想办法让你笑的，到时候就让我拍张照留念！”
“好啊，但我可不是笑点那么低的人，或许你永远都看不到的。”
“谁怕谁啊，放马过来楚女侠！任你有般若不动功，我亦有乾坤大挪移！”萧默趴的一拍巴掌，脚步一抬亮出一个白鹤亮翅的架势。
“真蠢。”
清澄白了她一眼，扭头看着远方碧蓝如洗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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